乔氏却气得喘着粗气:“正因为她不是我亲生的,所以你这样肆意谩骂,就是在找死。”

锦环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,一味地觉着母亲不疼爱她,于是哭着跑了出去。

乔氏气得太阳穴鼓胀,在宫中哭哭啼啼,一旦给人看见,笑话是轻的,只恐会惹来麻烦,谁都知道宫规森严,说不定无形中就触碰了什么忌讳,于是道:
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锦粟一摆手:“让秀成去吧,她办事信得过。”

于是喊进来了掌事宫女秀成,吩咐:“四小姐身上不痛快,你去带她往花园中散散心。”

秀成领命而去,殿内只余母女二人,锦粟方道:“母亲作何要打四妹呢?难道锦罗的身世真有什么古怪?”

乔氏未语先叹,泪水也在眼眶打转:“冤孽啊。”

锦粟见状急着又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乔氏道:“锦罗不是苏家女儿,这话已经在苏家传了多少年,想必你也知道。”

锦粟点头:“当然知道,都是无稽之谈,母亲何必当真,还为此气成这个样子。”

乔氏擦了擦眼睛:“不是无稽之谈,锦罗果真不是苏家女儿。”

似乎是意料之中,又似乎是意料之外,锦罗仍旧愕然:“真的不是?”

乔氏苦笑着:“岂止不是苏家女儿,她还是大齐的公主殿下,是太上皇和卫太后的骨肉。”

锦粟如遭雷殛,半晌没回过神来,等明白母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这番震惊,可以说是惊到浑身僵硬,因为,她首先想到了假如锦罗的身世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,或许这是自己扳倒卫太后和李元一的利刃,她僵得目光都呆滞:“怎么回事?”

于是,乔氏讲起晟泰十八年鸿门客栈发生的那件事,有人以锦罗这个女儿,调换走了刚出生的苏家儿郎念安,而那个偷走念安的女人,她身边的仆妇居然称之为娘娘,抽丝剥茧,层层褪去迷障,当年陪在李绶身边出逃的嫔妃中,听闻只有现在的卫太后生养了个儿子,便是李元一,而李元一的年纪与锦罗一样大,所以可以肯定,是卫太后抛弃了公主锦罗,换走了苏家三日子念安,锦罗在苏家长大,从未感受过一天的母爱,就是因为乔氏恨透了她的生母,而苏家的三子念安,如今却登基成为皇帝。

乔氏絮絮叨叨,锦粟目瞪口呆,内心,却是狂喜,暗想这是老天在帮自己吗?自己的死敌卫太后竟然弄虚作假欺瞒李绶,拿别人的孩子硬说是皇子,这是欺君之罪,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!

锦粟激动的脸色都变了,一把抓住乔氏的手:“母亲所说的这一切,可千真万确?”

乔氏不知她为何如此神态,道:“错不了的,你还记得那天我去堵截卿公度吗,我当时就感觉皇上如此面善,仿佛哪里见过,而皇上对我,也非常亲切,还把御用的遮阳伞给我用呢,太妃说,这难道不是骨肉亲情,是什么?”

现在的锦粟,都不想再做过多求证,欣喜若狂道:“当然是骨肉亲情,卫太后啊卫太后,竟然是个偷别人家孩子的贼,实在是罪大恶极。”

她有她的想法,乔氏有乔氏的想法,唉声叹气道:“我和公爷还有燕安商量来商量去,也没商量出个对策,如今念安成了皇帝,皇帝岂能胡乱相认,再说他肯不肯认我们,还不知道呢,一旦认了我们,他就再不是皇子,他能放着皇位不要,甘愿去做苏家三少爷?所以今日进宫,我就是想找你问问,到底该怎么办?”

锦粟一时间也没想出到底该怎么办,起身离座,在地上踱步,乔氏就盯着她看,等着她想出个万全之策。

锦粟想的是,这事如果大张旗鼓的说出来,关乎李绶的颜面,关乎国体,虽然她很想一招即中,让卫太后永世不得翻身,但闹得太大,天下都知道皇上叫了十六七年的儿子竟然是个赝品,做了多少年太子而今又称为皇帝的李元一,竟然不姓李,这事一旦捅出来,势必会天下震惊,也会给天下人耻笑,即便能扳倒卫太后,也会让李绶责罪苏家,会给苏家惹来大祸,而自己,也捞不着什么好处,谁让苏家是自己的娘家呢。

所以,锦粟三思过后,道:“此事绝对不能声张。”

乔氏点头:“我省得不能声张,可自己的骨肉近在咫尺不能相认,这,实在是折磨人。”

锦粟道:“折磨人也得忍,否则就要祸患无穷。”

乔氏一惊。

锦粟进一步阐释:“母亲想想,太上皇对皇上寄予了无限厚望,到头来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,这种奇耻大辱,太上皇恨透了罪魁祸首卫太后,也会恨透了苏家。”

乔氏捂着心口:“老天,苏家冤枉,天大的冤枉!”

锦粟脸色肃然:“或许太上皇不觉苏家冤枉,虽然偷龙转凤的是卫太后,但让太上皇蒙羞的除了卫太后,还有苏家,谁让当时母亲和卫太后同时在鸿门客栈出现呢,假如当时母亲没有在鸿门客栈,卫太后也就不会想出偷换孩子,也不会让太上皇给旁人养了十六七年的儿子。”

乔氏气道:“我们还替旁人养了十六七年的女儿呢。”

锦粟一手按在她肩头:“母亲这话跟太上皇可说不得,普天之下,谁敢去跟太上皇说理呢,太上皇就是金口玉言,说一便是一,说二便是二,说黑就是还,说白就是白,跟太上皇讲理,就是自取其辱,就是自断活路。”

说到此处,她缓缓的坐了下去,目光中满是凄楚的味道:“若能跟太上皇讲理,我首先就会去问问,为何他说过会疼我一生一世,到头来却让旁的女人的儿子登基做了皇帝,为何他说最欣赏的是元次,到头来却让他最不欣赏的李元一做了皇帝,若能讲理,我真的很想问问他,甚至想问问他,能不能,与之和离。”

和离?她幽幽说着,乔氏却听得心惊肉跳,凑近了,压低声音:“谁敢与太上皇和离,太妃不可如此,再说即使秦王没能登基做皇帝,也是堂堂的皇子,贵不可攀。”

本章已完 m.3qdu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