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罗再看她,委实吓了一跳,也意识到浓妆淡抹对某些女人是何其重要。
不单单是锦罗,其他人看了眼阴梨,一片窃笑声,没敷粉的阴梨,见鬼似的可怕。
到底是一家人,木莲就在阴梨身侧,轻轻拍了下她的手,以示安慰。
宝瑺郡主似乎也解气了,接着再无对阴梨做什么,只同锦罗言语晏晏,把酒言欢。
酒席散,已是半夜,虽是半夜也不能就寝,按规矩大人孩子都得守岁,然困意难耐,于是各人都有自己的安排,继续吃酒的,转去打牌的,以此消磨时间。
宝瑺欲要陪着锦罗,锦罗便道:“酒吃多了,头有些昏沉,不如我们出去走走。”
宝瑺郡主欣然应了:“如此甚好。”
于是两个人,还有各自的丫头仆妇,就在后宅随意的散步,出了房门给风一扑,果然头脑清醒了很多,人也精神了,两个人信步而去,耳听此起彼伏的爆竹声,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热闹的年味。
庭中有些冷,锦罗裹了裹身上的斗篷,和宝瑺郡主并步上了游廊,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,说什么呢,不过是各自闺中趣事,也还有嫁过来的感觉,宝瑺郡主此时颇有些感慨万千:“我与郡王订婚已有些年,都因为王爷当时没有成亲,所以我们就一直等,若非等了这么多年,或许郡王就不会纳了那么多妾侍了。”
言下之意,卿公致老大不小独宿寂寞,才让阴梨和木莲等人钻了空子。
锦罗心里没感觉歉疚,嘴上还是非常客气:“还不是因为王爷经年累月征战在外,哪里顾得上婚姻大事呢,而后四海升平国泰民安,兵器入库马放南山,王爷才与我行大婚之礼,倒是耽搁了你们,很是不好意思。”
宝瑺郡主忙道:“我可没有责怪王爷王妃之意,再说王妃不是抛绣球砸中了王爷,这才成就眷属的么,又不是早有了婚约一直耽搁不成亲,说来奇怪,外面竟传,说本是卫国公府四小姐抛绣球招亲,可嫁过来的却是六小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这些传言不是才有的,也不是宝瑺郡主一个人问过,所以锦罗没有在意她是否话中有话,只淡淡道:“既然郡主说是传言,那一定就是传言了,传言岂可当真。”
宝瑺郡主微微一笑:“王妃所言甚是,那些刁民,不事劳作,成日的闲的发慌,于是到处传这个传那个,还不是妒恨我们这些皇亲国戚。”
她竟然有这种想法,锦罗明白,是她内心之中对自己身世的骄傲,也对自己身世的一种紧张和保护,生怕旁人掠夺了她或是她们拥有的一切,就像刺猬,为保护自己,便生出尖利的刺,只不过这个宝瑺郡主之前不善言谈的样子,今天,这是怎么了?
锦罗猜度不出,只含笑道:“大千世界,众说纷纭,在所难免,也不一定是谁妒恨谁。”
宝瑺郡主声如柔絮:“王妃宅心仁厚,待谁都好,不过我又听说王妃曾离王府很长一段时间,也是最近才重回王府的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?”
锦罗忽然感觉,她今晚的话有些密集,会不会是卿公致授意了她什么?不然她怎么问起自己离开王府的事呢?
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摩擦,锦罗难免会多想,不回答不礼貌,于是简单道:“一点小事。”
四个字涵盖而过,也是敷衍。
谁知宝瑺郡主却穷追不舍:“我可是听说因为有人冒认王妃,使得王妃离开王府的,但不知王妃离开王府是为了查证自己的身世?还是……”
言多必失,这个宝瑺郡主看似聪明,也未免犯了这样的错误,关心自己身世的,除了卿公致没有旁人,看来那个卿公致给卿寒山责罚之后,仍旧没有死心,所以今晚宝瑺郡主是旁敲侧击来了,锦罗没有回答,突然将手一指夜空:“郡主看,繁星点点,犹如世人,心地清明者,也有心地晦暗者,但无论是心地清明者还是心地晦暗者,都是人,只不过分成好人和坏人,然好人和坏人汇聚而成了这个大千世界,佛菩萨都有不能度化者,可见世上之人对某些事情的执迷不悟,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,早晚会害了他自己的。”
宝瑺郡主正顺着她的手看星星,听着听着,听出了味道,脸上讪讪的,既然锦罗忽地调转了话题,她也能,于是道:“听闻后花园中的梅花开了,王妃,不如我们去赏梅吧。”
锦罗也不想这样尴尬下去,点头:“除夕夜有梅赏,倒是件快事,走吧。”
两个人就来到了后花园。
说起王府后花园,梅树并不多,长的也不茂盛,但这个季节室外有花开放,也算是见稀罕事,锦罗最近忙着过年的诸多琐事,所以只知道梅花或是绽了初蕊,或是已经盛放,她都没时间过来欣赏,宓氏说把王府交给她管,果然对家务事不再指手画脚,大概,也是从卿公度口中得知锦罗或许是李绶和卫太后的女儿,宓氏心存忌惮了,总之对锦罗比之前好了很多,所以锦罗就忙了起来,听宝瑺郡主说过来赏梅,欣欣然的便来了,等接近梅园的时候,远远的已经嗅到那清新的冷芳,锦罗未免有些急切,脚下加快,首先进了梅园,忽然发现梅园深处有一点灯火,同时又传来欢声笑语,她一怔,原来有人捷足先登了。
既然是赏花,谁都可以,锦罗就没在意,同宝瑺郡主等人往纵深处去,那里梅树高些,梅花多些,只等慢慢的接近那点灯火,对方也已发现了她们,即见有人突然吹熄了灯火,然后是蹬蹬逃跑的脚步声。
宝瑺郡主手指那里,气道:“王妃,有人逃跑,可见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赏梅的,差不多就是来偷情的,后宅之事归王妃管,王妃可不能让他们跑了。”
锦罗想,即便真是偷情,有兴致在梅林约会,也算是风雅之事,更何况方才听对方的笑声,一者有些耳熟,二者纯真干净,没有丝毫的放荡之气,所以她本不想多事,然宝瑺郡主这样说,倘或自己睁只眼闭只眼,恐传到宓氏耳中,说她掌家不利,于是朝前面喊道:“站住!”
对方,果真听话的站住了。
锦罗带着一干人,穿花拂树,来到那里,她拿过身边月牙儿手中的西瓜灯照了照,突然愣住:“是你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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