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绶突然高声道:“传旨,苏锦罗替苏家求情,罪不容赦,乱棍打死!”
他身边的张大海心知肚明他意欲何为,于是转头吩咐执事太监:“还不出去传旨。”
那执事太监掉头想走,就见卫太后一巴掌打了过去,打的那个执事太监当即倒在地上,一众人等,皆愣了。
在他跟前放肆,李绶勃然大怒:“卫氏,你在作何?”
卫太后定定的看着他,一字一顿道:“我不想怎样,我只求太上皇不要杀锦罗。”
这个时候的李绶,再无需任何佐证,其实什么都明白了,他只想听卫太后亲口承认而已,于是道:“苏锦罗不单单替苏家求情,还私自放走苏夫人,并带苏夫人混进宫中,她就该死。”
卫太后笑了笑:“臣妾倒觉着,苏家又何其无辜,一个公主的死,让一家子陪葬,这在历朝历代,也算是新鲜事了。”
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,着实惹恼了李绶,一拍案子:“玉琢之前就活蹦乱跳的,无辜死在苏家,难道苏家没有责任吗?”
卫太后毫不示弱:“苏家有责任查明此事,但没责任陪葬。”
李绶气极,喘了口粗气:“卫氏,玉琢也是你的女儿,虽然非你生养,好歹也尊你为母后,你怎么对她的事如此冷漠?”
忽然,有隐约的爆竹声传来,玉琢公主薨,宫中皆知,没人敢放爆竹热闹,卫太后晓得,这声音定是传自市井,想自己先为宠爱后为皇后现在成为太后,天下女人所有的荣耀,她已经登峰造极,可她此时发现,自己远不如市井百姓过的愉快,多少年来功于心计,自己算计旁人,又怕旁人算计自己,位高权重,却是如履薄冰,还不如街头乞讨的乞丐,乞丐敢随便的找个地方睡觉,而自己连睡觉都不得安宁,这种日子,其实,她也过够了,更重要的,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,竟是以失去锦罗这个女儿换来的,丢弃锦罗这十七年,她夜夜恶梦,不是梦见锦罗给谁毒打,就是梦见锦罗衣不蔽体,总之非常可怜。
她心一横,是时候结束这恶梦了,于是,她看着李绶平静道:“我如果说锦罗是我们的女儿,你信吗?”
李绶终于等到了这句话,可是尤嫌不够,冷冷一笑:“一派胡言。”
随即下令:“来人,把苏锦罗乱棍打死!”
此言一出,卫太后突然怒吼:“谁敢!”
声音太大,连外面的锦罗都听见了。
其实卫太后刚刚来的时候,与乔氏只对视一眼,十七年前彼此都没见过,可彼此都像认识许久似的,乔氏狠狠道:“是你!”
卫太后却微微笑:“是你。”
然后,她走过去,来到锦罗跟前,抬手把锦罗鬓边的落发掖在耳后,柔声道:“孩子,别怕。”
所以她这一声吼,锦罗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。
果然,这声吼之后,没人敢动手了。
李绶气道:“都反了。”
说完起身离座,大步走出来,一把夺过宫人手中的木杖,道:“孤亲自来。”
他高高扬起木杖,卫太后已经冲了过来,双臂死死的抱住锦罗,什么都没说,就那么死死的抱着。
然后,李绶的木杖缓缓垂落,淡淡道:“卫氏,你当年做下偷龙转凤之事,欺君罔上,罪大恶极。”
卫太后头也不回,轻声道“臣妾,只求一死,但锦罗是太上皇的女儿,她其实不叫苏锦罗,她该叫李玉琅,这是臣妾当年给她取的名字,因为大齐国所有公主的名字,都属玉,臣妾罪不容赦,但求太上皇饶恕玉琅,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所以才会替苏家求情。”
此时的锦罗,已经完全失言,她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,而今天得以生母亲口承认,似乎她才确定,哦,我真的不是苏锦罗,我其实是……是谁呢?李玉琅这个名字很是动听,但她仍旧感觉,与之无关。
而今天这一幕让她更加意外的事,生死关头,一直让她寒心的养母,更让她怨恨的生母,齐齐护佑她,这突如其来的幸福,她不知该如何面对,只能沉默。
哐当,李绶丢了手中的木杖,走过去,亲自给锦罗解开捆绑的绳索,看着锦罗笑意融融,道:“玉琅,我的女儿,十七年了,咱们父女,今天才算正式见面。”
锦罗没有吭声,默默的看着他。
李绶又道:“方才这一幕,并非父皇真的想杀你,只不过是一出戏,早感觉出你是朕的女儿,因不能确定,所以上演这出戏,就是逼你母后道出实情。”
终于,锦罗开口了,问:“太上皇确定佯装杀我,太后会道出实情?”
李绶点头:“当然确定,因为,虎毒不食子,你或许不信,等你生养了儿女,你就会明白朕今日说的话。”
卫太后心里咀嚼着这个唯独皇帝方可以自称的“朕”,似乎感觉出什么,难道,太上皇要重新临朝?想想也对,既然锦罗是女儿,那个李元一,当然是冒牌货了。
正此时,有内监匆匆进来,朝李绶施礼道:“禀太上皇,舜天府府尹求见。”
李绶回头:“可说什么事?”
他这里正忙着,不想见大臣。
那内监道:“回太上皇,府尹大人说,有人往舜天府投案,玉琢公主的案子,破了。”
锦罗第一个念头是叶纤云!
对,就是叶纤云,玉琢公主就是她投毒而害,她害玉琢公主的理由很简单,不是为了嫉妒恨,不是为了燕安,而是为了保护腹中孩儿,但玉琢公主死后,李绶下旨,因玉琢公主死的不明不白,苏家皆有罪,于是满门抄斩,叶纤云当即大惊,因为苏家满门抄斩死的不单单是她,还有她那两个可怜的孩子,迟疑下,她最后决定投案自首,只为保住一双儿女。
所以说,可怜天下父母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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