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经纶的话音刚落,大厅的门,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道缝隙,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,宛如幽灵般,滑了进来。

此时,万经纶正面朝着门的方向,当这道黑影,映入他的眼帘时,不由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,瞳孔也在瞬间微缩,脸上现出无比惊骇的表情。

冰儿姑娘觉察出万经纶神色有变,立刻回转身,正好与黑衣人的双眸相对,一时惊喜交加,险些惊呼出声。

而跪坐在床上,蜷缩着身体的陆齐俊颜,眸光一瞥间,也发现了这位身着黑衣的不速之客。然而她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,是以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并没有任何表示。

黑衣人的脚步很怪异,仿佛脚底踩着风,未曾看见他迈腿,人却已经到了眼前。

万经纶没有大声呼救,因为他心里很清楚,这个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到船舱的底层,那么就表明,自己安排在游船上的那些护卫,包括几名个中高手,全都遇害,至少,也是受制与人,失去了还手的能力。

“你……你是何人?”万经纶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。

黑衣人面上遮着黑巾,只露出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。而此时的这双眼睛,满是凛冽的寒意,似锋利而闪着寒芒的利剑,随时准备刺向人的心脏,令人望一眼,便觉得无端的胆寒。

黑衣人没有回答万经纶的问话,而是忽然挥出一拳,看似轻飘飘地击中万经纶的胸口。不成想,就这一拳,万经纶便身体后仰,嘴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,猝然倒地,发出嘭地一声闷响,没了任何动静。

冰儿姑娘长舒了口气,情不自禁地奔上前,抱住了黑衣人的手臂,黑衣人一甩手,拒绝了冰儿姑娘的亲昵举动,眼睛却望向床上的陆齐俊颜。一抹锥心的痛,令他的面部抽搐了几下,随即他摸出腰间的短刀,三两下,割断了捆绑在陆齐俊颜手脚的绳索。

陆齐俊颜惊讶地瞪大眼睛,望着眼前瞬间发生的变故,深感茫然和不知所措。

黑衣人向陆齐俊颜缓缓伸出了手,低低的声音,说道:“筱菡,对不起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
陆齐俊颜没有动,她凝视着黑衣人的那双眼睛,那是一双满含着心痛和歉疚的眼睛,明亮而睿智,让人不由得想要与之亲近。

“你是谁,为何要救我们?”陆齐俊颜疑惑着问道。

“傻孩子,他是你爹呀,还不快过来?”冰儿姑娘焦急地在一旁说道。

就见黑衣人淡淡地瞥了一眼冰儿姑娘,而后一伸手,摘下脸上的黑色布巾,露出一张如同雕塑般,完美俊逸的脸孔。

陆齐俊颜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,看着这个自己在心里,想象过无数次的父亲。现在,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,温和而慈爱地望着自己。

陆齐俊颜的鼻子一酸,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情感,她张开双臂,纵身扑进厉潇墨的怀里。就像饥渴已久的旅人,终于见到清澈的湖水,那样的欢悦和欣喜,恨不能将自己的整个身心,都融化到那醉人的清冽的湖水中去。

厉潇墨拥抱着怀里喜极而泣的女儿,动作笨拙地轻抚着她的后背,眼角已是泪光闪烁。

十五年的时光,漫长而又短暂,厉潇墨曾经数次眺望过女儿的身影,可是,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与她面对面,没有好好地端详过她,更没有机会抱抱她。厉潇墨无数次地想像,哪怕能够握一握女儿绵软的小手,替她理下鬓边的秀发,都是此生莫大的安慰。

而这一刻到来的太晚、太迟,险些又一次的擦肩而过,厉潇墨抱着怀中不住哭泣的女儿,宛如失而复得的珍宝般,万般的小心和珍惜。

厉潇墨任由女儿的眼泪,濡湿了他的肩头,待女儿逐渐停止了哭泣后,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,轻声安抚道:“筱菡,不要害怕,一切都过去了。从此以后,有我在,没有人能再伤害你,我向你保证,一定让你快快乐乐、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。”

“潇墨,这里非久留之地,不宜耽搁太久,还是……带上筱菡,我们……我们一起走吧。”冰儿姑娘神情焦虑地催促道。

厉潇墨仍旧揽着陆齐俊颜,头也不回地说道:“既然要走,还不赶快收拾一下?除了必须带走的东西,其他多余的衣物,全部包裹到一起,扔到河里去。”

说到这里,厉潇墨复又补充了一句,“尽可能地抹去,你曾经住在这里的……所有痕迹,明白吗?”

冰儿姑娘答应一声,快步奔向里间,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这时,厉潇墨颇为不舍地放开陆齐俊颜,让她坐到床边,而后弯下腰,拾起地上的鞋子,递给她,说道:“筱菡,时间来得及,你整理好自己的衣裙,穿上鞋子,就坐在这里等着,我还有件事情要办。”

陆齐俊颜接过鞋子,乖顺地点头,道:“好。”

厉潇墨起身走到万经纶的身边,伸手将他提起,拖到大厅的门外。相邻是个堆放杂物的房间,里面黑漆漆的,没有窗户,只有一扇狭窄的木门。厉潇墨没有迟疑,直接将万经纶,拽进了那间黑乎乎的屋子。

万经纶在昏迷中,感觉上唇处传来一阵刺痛,随着刺痛的加剧,神志慢慢清醒,不消片刻,悠悠转醒过来。

睁开有些酸涩的双眼,万经纶有一瞬间的迷惑,一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,令他心里倍感恐惧。可是很快,万经纶借着屋角亮起的微弱烛光,看清楚了眼前默然而立的黑衣人,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。

厉潇墨重新遮住了面孔,见万经纶睁开了眼睛,开口问道:“齐王,你我来做个交易,如何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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