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望见了于都斤山,真要走到山下,还得一天多的时间,这时大风也停了,系马们兴奋起来,虽然还是那么寒冷,但说笑打闹的人多了,陈修不知说了句什么,惹得秦长儒打马追他,张健等人在一旁起哄。第二天拔营时,已经看到正前方山凹里有一片白色的毡帐,山下还有马群,那里明显是一个突厥人营地,宋念臣从包中取出一面红色旗帜,旗面上画着一只黑色狼头,来蛮用长枪当旗杆,打着旗帜领头向营地走去。营地外面巡逻的马队发现了商队,十几个骑手飞奔过来,双方靠近时,胡人虞大宏高声喊叫,像是呼喊人的名字,对方把鞭子摔得呱呱响作回应。

当先冲来的骑手是个浓眉大眼的年青人,高声喝叫着冲到来蛮的跟前,猛地勒住马,马还没停稳,那骑手已经跳了下来,来蛮也跳下马来,把旗向地上一扎,冲上前去,两个人抱着就摔了起来,那骑手比来蛮矮了半头,身材较单薄,但冲劲十足,顶着来蛮的腰把他推后三步,来蛮也不伏身,双手抓住那人的衣领,臂膀一使力,把他抡在空中转了三圈,猛地一撒手,嘭地一声把他扔到雪地上,砸了个雪坑,接着飞身一扑,压到他的身上。那胡人虞大宏拉住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青年,两个人也抱在一处摔了起来。

忠恕见来人与商队一见面就动手,立刻紧张起来,把宝珠用束带扎好,右手想去摸刀,宝珠笑道:“他们是朋友。”只见来蛮趴在那骑手身上,双手按住他的双手,两腿压着他的两腿,那骑手挣着想起来,在雪地上不停地挪爬,无奈被来蛮三百多斤的分量压着,腰始终闪不动,他大口喘气,双手使劲拍着雪地,叫道:“来蛮,来蛮。”来蛮大笑着起身,然后把他拉了起来,替他拍拍身上的雪,二人抱了一抱,那人笑道:“练了一年,还是摔不过你。”来蛮道:“那是你师父不行,回头我给你找个厉害师父。”那人狠狠捶了来蛮一拳,算是报了仇。那边虞大宏他们也分出了胜负,山羊胡青年把虞大宏摔倒在地,反扭着他的左臂,虞大宏笑着用右手拍雪,那青年在他肥胖的屁股上坐了一下,抓把雪塞进他的脖子里,笑着跑开了。

来蛮等人摔跤,宋念臣和商队的人都下了马在一旁笑着观看,此时与来蛮摔跤的青年走到宋念臣面前,双手手心向上端着,微微躬身,道:“速阔欢迎远方的朋友,望你们吉祥康健!”宋念臣上前执住他双手,躬身道:“感谢您代表俟斤热情相邀,我们正要叨扰!”这边安伯、来蛮、达士可等人都把左手按在胸口,躬身行礼,只有忠恕在骆驼上抱着宝珠,显得很是另类。

那叫速阔的年青人和同伴们上了马,宋念臣率商队的人跟在后面,一起向营地走去。走到近前,忠恕才发觉这营地是建在一个水壶形状的山凹里,北东西三面是山,南面是一个狭窄的口子,北面的大山把寒风挡住,走到山脚就觉得比草原上温暖许多,草地上的雪很薄,牲畜很容易就吃到干草,是个绝佳的冬季牧场。转过山口,只见山谷里并没积雪,中间扎了至少五六百顶毡帐,连绵成片,少说也有五六千人在此聚集,是一个不小的营地。

山谷的中央有顶黑色大帐,不仅颜色显眼,更是比周围的毡帐高大许多,速阔领着商队向那黑色大帐走去,沿途不断有人从毡帐里出来,热情地向商队打招呼,几个小孩子更是直接跳上商队的马,与张健他们打闹,看来宋念臣的商队与这个突厥部落很是熟悉。陈修牵着一匹马过来,上面驮着忠恕和宝珠的马包,他低声对忠恕道:“大勇,速阔带着商队去拜见他的父亲也律台俟斤,安伯说你此时不方便露面,让你跟我走。”忠恕道:“我听安伯的。”陈修当先领路,来到一个灰色的小毡帐前下了马,推开帐门,忠恕抱着宝珠跳下骆驼,走进毡帐,只觉眼前一暗,一股暖气扑面而来,突厥人的冬帐一般不开窗户,只在顶上留下一些缝隙作眼透气,忠恕眨了眨眼,发现地上是柔厚的干草,虽然有些昏暗,但帐内温暖平整而且干净,陈修把马包提了进来,帮他铺好毡子就走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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