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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大早,沈慕渊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。
沈慕渊捂得严严实实,抚着被风吹得一跳一跳的额头,如愿以偿地坐在庭院里晒太阳,顺便瞧着屋里翻天覆地的热闹。
十一走来走去,盯着房门口,眼睛红红的,表情看着有些狰狞。
“十一,你坐下来等。”沈慕渊看得头晕。
十一鼓着脸,有些看不惯沈慕渊的悠闲,“公子,十一可坐不住!”
“小六想太多,我屋子里能找到什么毒药……”
沈慕渊不以为然地说着,这又不是宫斗频道。
然而,话音未落,就听见里头有人传来汇报声。
“六爷,找到了!”
十一小炮弹一样地冲了过去。
小六黑着脸,眼睑下方还有睡眠不足的乌青,他推开房门走出来,瘦削的肩膀因为怒气而抖动发颤,手里还拿着一块粘糊成一团的东西,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小孩子玩意儿。
“六哥你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?”
十一指着他的手。
“我倒要问问你,这都是些什么东西!”
十一缩了缩脑袋。
“这个是公子买给我的好玩意儿,这个是糖人嘛,我,我还没吃,公子说吃糖,牙齿会长虫子……”
“哎呀,小孩子可别乱动!”
钟大夫跟在后头,摇了摇头,把跃跃欲试的十一拍下去,隔着帕子,接过那个黏成一团的黄褐色的东西,小心观察着。
“这可不是什么糖人。这是番木鳖的树胶,遇热即发,闻之令人心衰气短,常年累月,便可令人心肺俱损,吸吸困难,力竭而亡。”
这几日因为受寒,沈慕渊的屋子已烧起了暖炉,简直像是被人精心安排的一样。
小六冷声问:“这是在哪里放着的?是谁放在那里的?”
下人回报,“在公子的床下发现的。”
热气上行,又加之炭火烘烤,好歹毒的心思。
至于是谁放的……
十一的脸都白了。
小六冷冷地瞧着他。
“我,不是,我以为是糖人的……我还舔了几口的……”十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脸上委屈极了。
钟大夫抚了抚胡须,眯着眼睛观察,“这东西外头原是裹着一层糖,想必是用来糊弄十一爷的。”
“那你来说说,这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?”小六问。
沈慕渊走了过来,作势要接过那只树胶,钟大夫大惊小怪,“公子,可使不得,这,这是害人的东西。”
“无碍的,我只看看。”
沈慕渊隔着手帕接过来,这东西挺眼熟的,好像就是白书琪送给十一的?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床下了?
沈慕渊敛目看了一眼十一,想起来了,十一爱玩,偏偏又被要求着拘在屋中看着自己,所以才把喜欢的东西都放在沈慕渊的卧房之中。
“公子,你见过这个?”
小六见沈慕渊脸上表情狐疑,不由开口问。
十一爬了起来,一抹眼睛,“我要去找白家哥儿!”
“站住!把话说清楚!”小六喝道。
沈慕渊摆了摆手,声音有些沙哑,“这是白书琪送给十一的……糖人。”
“去,把白书琪请过来。”小六冷声道。
十一一溜烟跑了。
然而,其中一个下人结结巴巴地,“六爷,白家的少爷昨天下午已经走了。”
“什么!”小六这才猛然想起。
“六爷,是你让我送他回去的。”
小六看了一眼沈慕渊疲倦惨白的脸,目中郁色蔓延,“他这几天都跟谁接触过,去查!”
“是!”
……
白书琪早已经回到白家,心惊肉跳。
每每有人从他房前经过,都会令他不安。
是,他是做了亏心事。
可是,那是因为自己太过气愤和委屈。
突然,外头传来敲门声。
“表少爷!”
“谁?”白书琪一惊。
“表少爷,小的是来给你送官府的户籍书的。”
门被打开。
从下人手里,接过那张纸,走回屋内,不想去看下人脸上的表情。
白书琪又忍不住开始“吧嗒吧嗒”落泪。
那户籍书下面还有一张废弃的贱籍身契。那张纸深深刺痛了他。
突然,他像疯了一样,用力地撕扯,将那张废弃的身契撕得粉碎。
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屑,被他用力跺脚踩着,如同他的尊严一样,被践踏,再不完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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