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道干枯的身影,死死捏着那枚玉牌,以意念支撑着残躯,向前迈步,最终意识崩溃之前,她对前来询问的僧人,说出了这么一句话,而后便直挺挺倒了下去。
片刻之后。
她被送到了谢玄衣所在的车厢之中。
“这是谁?”
向来喜欢凑热闹的钧山真人,第一时间来到了对方身前,啧啧打量了起来,这女子年龄看起来并不大,身材极好,显得青布衣衫布料有些单薄。
“……不认识。”
谢玄衣瞥了眼对方,平静回了一句。
虽这么说,但他已经猜到了这女子身份。
意识已经陷入昏迷,但手中还捏着破碎的如意令……
在这个时间段找到使团,念出“小谢山主”四字的,大概就只有前段时间被兵乱祸及的“鹈鹕”了。
“真不认识?”
钧山真人挑了挑眉,故意拱火:“对方可是认识你呢,人都快死了,还能念出‘小谢山主’……”
“喂,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?”
邓白漪翻了个白眼:“这姑娘气息如此虚弱,你怎能开这种玩笑?”
钧山无奈,耸了耸肩,淡然说道:“放心,这家伙死不了。”
说罢。
他挪首望向谢玄衣:“等什么呢,正是动用道则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”
谢玄衣没有多言,他伸出一枚手掌。
眉心光华引动。
车厢里一阵轻颤,光华自掌心落下,生之道则的气息如丝线一般垂落,笼罩在女子面容之上,后者苍白枯萎的神色顿时恢复了三分。在没有明确对方身份之前,谢玄衣并没有动用“不死泉水汽”,他只是催动生之道则,确保对方可以恢复意志。
这女子身体上的伤口,并不算重。
几处明显砍伤,都并未伤及根骨。
她真正的病根,应该是落在了神魂心湖之中,这等伤势最是难治,只能用时间静养。
不过,生之道则落下之后,效果斐然。
不到半柱香。
面色苍白的女子,便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她眼前的世界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,马车颠簸的声音传来,缓缓睁眸之后,她看清了悬在面前的道袍稚童,没忍住喊了一声。
“……啊?”
女子飞快坐起,下意识要抽刀刺出。
“淡定。我不是坏人。”
悬在车厢中的钧山真人,向后退了退,同时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:“你东西都在这里面呢。”
他看到这女子的第一件事,就是“卸甲”。
符箓,刀兵,以及藏在靴子内侧的短匕……
通通都被钧山收了起来,放在了这枚储物袋中。
“你……”
女子神色骤变,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,就连贴身佩戴的玉佩都被收走了:“你是谁?!”
“这是什么鬼,简直倒反天罡……”
钧山真人挪首望向身旁的黑衣少年,嗤笑道:“谢真,按道理说,这台词的主人应该是我吧?”
听到谢真二字。
女子神色才稍稍平复了一下。
她重新打量这节车厢,除自己外,一共只有三人。
一个道袍稚童,一个黑衣少年,以及一个神色清冷的白衫女子。
“谢真……你……就是谢真?”
女子依旧保持着警惕。
她小心翼翼打量着眼前少年,天旋地转的视线之中,印象中的面孔,与眼前之人缓缓重叠。
“……我是。”
谢玄衣垂眸,淡然一笑。
他并没有对自己身份进行更多解释,只是平静问道:“你是书楼的暗子吧?现在你安全了,不妨说说,你遭遇了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
鹈鹕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,明显有些坐立不安。
她重新闭嘴,而后望向车厢里的另外两人。
言外之意,不必再说。
她乃是书楼的人。
她只认识谢真,其他人,她并不清楚。
“……听说密云的伤势好了许多,我去看看他。”
邓白漪很识趣,立刻起身。
车厢立刻少了一人。
但还有一个不识趣的家伙,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“看我干什么?”
钧山真人等了半天,也没个声音,他瞪大双眼,纳闷催促道:“我不过就是一个八岁的孩子,你们聊你们的,反正大人的事情小孩听不懂!”
“???”
女子傻眼了,这道袍稚童也忒不要脸了吧!这是八岁?!
“……赶紧滚蛋。”
谢玄衣没好气传音:“密云那边的情况你难道不关心么,万一他神魂好转,可以动用‘因果道则’帮你探查天元山的情况了呢?”
“啧,有理,书楼的破事谁乐意听?”
钧山真人撇了撇嘴,将那枚储物袋随意掷下,掀开车帘离开这片是非之地,。
“……还有他。”
鹈鹕深吸一口气,望向车帘前方。
前面还有一个马车车夫,铁瞳。
话音刚落,谢玄衣立刻甩出一张符箓。
“哗啦!”
符箓紧紧贴扶着车帘,在空中扩散出一道元气屏障,将整座车厢都笼罩起来,如今这一整节车厢,都没有其他人物,也不存在其他耳目。妙真的神念虽然自始至终笼罩使团,但他给了谢玄衣极高程度的尊重,从来不会以神念探查此地。
“好了……”
谢玄衣平静说道:“现在你可以说了么,鹈鹕?”
“等等。”
女子第一时间捡起那枚被钧山丢弃的储物袋,检查自己的物品有没有遗漏,而后一一将其取出。
“不愧是小谢山主。”
做完这些,她抬起头,直视着眼前黑衣少年的双眼,冰冷警惕的神色逐渐变得柔和起来:“……你是怎么认出我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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