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片被儒家统治了一千余年的大地,名份总是比现实更为重要。

石剑碑或许只是早已逝去古人遗风的象征,龙泉剑也仅是一口比较锋利的兵刃。

但当锡卢男儿的气魄丧尽之时,剑碑之毁便无疑于定音的重锤。

毫不留情将反抗意志击成粉碎。

这日未时,齐归蝶麾下游骑在南城门外发现了松风剑派众人的踪迹。

对此,铃兰的小公主表现得出人意料地关注,带同沈澄赶去相见。

甫一到埗,沈澄便注意到李若童正稳坐在城门边的茶肆里头。

除了身上衣袍稍乱,竟未显出半分伤势。

能够以低一境的武道修为,三次在战场上硬抗铃兰国主亲率兵势的松风掌门。

果然不是小鬼能够轻易碰瓷的软角色。

面对这位数番拦阻齐氏南下旦马的老对手,齐归蝶表现得半点不失礼节。

纵身下马,躬身行礼:

“父君在兰城时,时常挂念掌门。”

听到这句皮里阳秋意味甚浓的问候,李若童身后三秀登时便有愠色。

当中又以霍秀宁反应最大,咬牙恨恨不己。

只是瞧了轻缓下马的沈澄一眼,又强自将怒火抑压。

齐归蝶对此视若无睹,只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。

李若童打量着这初次见面的强敌之女,良久,方道:

“临大事者,必有静气。”

“就是昨日才不幸身亡的秀真,生前的养气修为也不及你。”

“齐云峰有女如此,是铃兰之幸。”

说到此处,他骤然便变得意兴索然:

“旦马国主独子余人杰,是本座门下弟子。”

“我本欲带同他旁观百剑朝凰礼,好等他不至于二十来岁的人了,剑道仍是裹足不前。”

“没料到堂堂国主之子,却连些许风险也不敢冒。”

他轻轻一笑:

“当然,此刻想来,他对形势的观察,比我这江湖草莽可敏锐得多了。”

齐归蝶说道:

“千金之子,不坐垂堂,也不纯是与胆气相关。”

李若童缓缓点头,忽然间眼眸一翻,目光凌厉如剑:

“只不知殿下亲自来见本座,是不是也已做好了玉石具焚的准备?”

霎时之间,松风剑派硕果仅存的数十口剑同时出鞘。

齐归蝶面色不变,瞳中神光炯炯,毫不示弱地回视着李若童:

“奴家何必对掌门出手?”

“旦马僻处海外,物产殊不丰饶……”

“如今我国已坐拥锡卢南部的广大平原,难道还会再为鹭山下那几匹良马而大动干戈?”

“奴家这次前来,是为让掌门放心。”

她竖起了三根手指,笑意明朗而坚定。

“三年之内,父君绝不会再对旦马用兵。”

“作为交换,奴家会亲自礼送贵派出境。”

“沿途上,若有不长眼的小将小吏胆敢冒犯,恳请掌门海量汪涵。”

李若童深深瞧了她一眼:

“殿下当本座是什么人?”

“身为剑客,自有剑客的尊严。”

“一日没到家国将倾的危局,本座也不会效那刺客滥杀底层官吏的蛮横作为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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