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东家！”
跟着魏三赶来的，正是万三钱庄的老掌柜，楚湘云。老人心境慌乱之下，奔向躺在地上的利星汉，险些跌倒。
“别动他，体内骨头断裂许多，稍有动作，怕是会碎骨刺入内脏中。”
付文的提醒，令得老人收回了伸出探查的手。“魏三，快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，不论多少钱！”楚湘云闻言立刻安排伙计道。
魏三领命快步跑出。
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，脚踩云舟的岳康之才急速坠落进院子，并未理会院中的老人与付文。小胡子中年人手指一点，一个黑白的“康”字飞出，贴上利星汉的肚子，一阵柔和的白光闪烁。
明白利星汉的儒生天资，岳康之眼中一阵焦急，但是除了本命字疗伤，也无事可做的中年人这才抬头打量起院中站着的两人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付文摇了摇头，他只是这几天终于打听到了关于那冯盛文的消息，所以想着过来告诉好友，等到他走到街巷时，便听到了那声爆炸巨响。
突然发现了什么，付文与岳康之一同看向院中的老人，通过查探气息，他们知道，这位老人一点修为都没有。那么他是如何比岳康之还要快速地赶来此地的呢。
好在岳康之认识这位老人，行了个书生礼问道：“万三钱庄的楚掌柜怎么会出现在此。”
之前关心则乱，眼下稍稍冷静后，楚湘云当然不会告诉二人躺地上的是万三钱庄少东家，怀揣着东家的叮嘱，老人平静答道。
“这是我家中后辈，先前有个小乞丐找到魏三，就是给学塾帮忙打下手的伙计，说是有人要刺杀夫子。老夫还去请了一位厉害武夫来帮忙，不知他为何不在。”
这番话令得付文微微点头，原来先前那使刀的汉子，乃是这边请来的帮手，原来这位老人，便是京城商人中举足轻重的“金算盘”魏掌柜。
倒是那小乞儿不知是谁，知道好友办学塾之初衷的付文，接着问起。
“见过楚老，敢问那个小乞儿身在何方？”
楚湘云老人伸手一指，“先前与我和魏三一同小跑着赶过来。”门口已经空空荡荡，只有些胆子大又好奇的街坊，探出头观望。
“咦！”老人惊奇地出声，“刚才还瞅着他呢。”
这般行事作风，倒是像那位狡兔三窟，搬家躲事的小乞儿，付文会心笑笑。
散发温和白光的“康”字令得利星汉脸色稍稍好了一些，不再那般惨白。背着长枪的黄尧这时闯入学塾之中，见到付文与岳康之，他愣了愣，随后便被躺在地上的利星汉给吸引了全部目光。
紧跟着黄尧的后脚，才有官府之人赶到，领头的衙役官差直接被书院夫子岳康之给打发走了。
黄尧一脸焦急与疑问地看着付文，见发小微微摇头后，便一句话没说，蹲在地上，就那么看着重伤的利星汉，眼眶逐渐红润。
岳康之看到利星汉脸色微微好转，这才伸手探查了一下其鼻息，虽然微弱，不过稍稍稳定了一点。
“暂时没有性命之忧。”
楚湘云微微松了口气，接着说要守着后辈，直到看到其醒来。岳康之点了点头，表示自己亦是会尽力解救。
“不过，”中年书生话锋一转，接着看了看楚湘云有些伛偻的身躯，终究没有将话说完。
本命字只能恢复伤势，这体内断骨续接可就没有办法了，别说七境君子的他，哪怕那位九境洞虚的国师亲至，对于这体内断骨，或许都只能感叹，“神仙难医”。
付文与黄尧同样知道这道理，见好友性命无忧，放心一些的同时，眼中逐渐充斥着悲痛与怒火。
付文先一步站起身，向两位长辈告辞道：“突然想起还有些私事，明日再来。”
与他十分有默契的黄尧，也是立刻以同样的说辞，跟着其离开。岳康之若有所思的看着付文的背影，有些猜测，却未出言阻止。
一是因为他深知这位丞相公子的脾气，虽然谦和有礼，但其也是个认死理的主，若是打定注意，自己说什么都无用。二是因为自己同样愤怒，这可是那位刘院长的学生，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，竟敢在天子脚下行此恶事，何况这位年轻书生的天资还如此卓绝。先前打发走官府中的衙役，岳康之就是本着书院来调查此事，揪出幕后之人的打算。
与付文快步走在街上，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黄尧，听到发小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“之前得到了消息，那冯盛文事发后，被判充军三年，最近才回到翰州城中。”
别看黄尧做事大大咧咧，但其心思同样敏锐，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疑点，那可是人命关天之事，怎会如此轻拿轻放，况且若是罚其充军，为何之前一点都未听说。
付文话语不停，“这案子中记载，杀人者乃是冯盛文手下官吏，对于冯盛文的罪名，只是一个监督不力。”
“嘶”，黄尧抽了口冷气，看来这事不简单，好像还有其他更厉害的人，在左右此事。
发现付文的路线，是直奔冯府后，黄尧取下了背后那只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的红缨长枪，同时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笑容。
“我是书院学生，还是丞相之子，如此行事也方便些，黄爷爷现在处境本就尴尬，要不你先回去吧。”
对于付文的劝诫，黄尧不屑地笑笑，丝毫不考虑其提议。“你在说什么呢，就算替我爷爷考虑，星汉可是那位刘院长的学生，同为十一书生后辈，我灰溜溜回去，估计会被爷爷打个半死。”
这段时间冯盛文过得可是神仙日子，不只是天天与小王爷厮混，偶尔还能见着那位唐浩小夫子，这让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，多了几分崇敬。
不仅如此，这翰州城中的青楼女子就是姿色好，冯盛文更是仗着自己的身份，将她们假想成李挽溪，随意动手施暴。听说李挽溪那个贱人，前几天想要来找自己兴师问罪，结果被唐小夫子轻松就给挡了回去，真想看看那贱人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最让冯盛文喜悦的，莫过于亲王唐?的那个承诺，所以这些天里，他是既喜悦又期待，等着那位书生暴毙的消息传回来。
正准备叫下人温壶酒的冯盛文，听到了一如龙盘郡时初遇圆脸道人那天，宅门破碎的声音。
抖着枪花将冯府宅门给劈成几块，黄尧嚣张地大喊道：“冯盛文滚出来，爷爷有话要问你！”
一般来说若是黄尧打了头阵，付文也就不会说话，默默跟在他后面动手便是。但这次除了撒气报复，还要揪出幕后凶手，所以得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。
平日里颇为腼腆地付公子，此时也是扯着嗓子直呼冯延尉的名字喊道：“冯长顺，你家小子雇人行凶！快点出来下跪请罪！”
这句话就像是打破水面平静的巨石，付文运用儒家神通将此话传开后，在这不少朝中重臣安家的街区，各家各户的反应都有些不同。好奇者、幸灾乐祸者、震惊者皆有之。
翰州城中一场风雨，即将在这冬夜里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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