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雨如帘,以江山为画板,凌乱几多风采。
寒风似削,势天地作烘炉,寂寥无数英豪。
时值冬月,序属大寒。一辆简陋马车自北方驶来,吱呀作响的车轮在崎岖的土路上前行,碾碎了枯草上的冰霜,也打破了了山间的寂静。
一路的旅途稍显疲倦,方皓不由得打了一个呵欠,将右手往前一探,将那铜制手炉紧紧拥在怀里。手炉内有上好的黑炭,没有一丝黑烟或者余灰洒出。
车厢内一片静谧,无尽的寒意透过车厢木板,渗过厚厚的棉被,直冻得人手脚微凉。
方皓轻叹了一口气,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一小截木头,拿起一把小刀开始雕刻起来。
小刀极为寻常,不过三寸左右,刀尖单面开刃,极为锋利。
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,刀锋在他的控制下,不断削下多余的木料,地板上留下了长短不一的木屑,也渐渐给那木头刻画出了的形状与轮廓。
圆弧的线条尽显优美,隐约可见女子的模样,随着方皓熟练的手法与日益精进的雕工,那女子的模样更加清晰了。
少年手指的运动幅度越来越小,那削刮的动作也更加精准,小刀起又落,少年不知雕刻了多少遍,早已将那人的模样刻在心中。
不经意间,少年的神情也变得更加专注起来,不仅忽视了严寒,也忽视了那吱呀的声响,好像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家要赋予那雕像生命与活力一般,让人望而生畏。
突然,“咔嚓”的一声,随着车厢的剧烈晃动,少年的小刀划过了那雕像的脸颊,不仅划破了那双眼,也彻底破坏了这件雕像。
少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好似要将心底那份失落彻底呼出,那似长剑般的眉微挑,然后又快速落下,那双漆黑眼眸子里有几分失望,却又是很快沉寂下去。
雕像尚未完成,也永远完不成。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雕像,不知时间过了多久,朝着车夫喊了一声,然后很快推开了车门,跳下了马车。
赶车的马夫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一切,勒紧了马车,收起手中马鞭,坐在原地静静等候。
方皓不仅将木屑洒在路边,也将雕像埋在路边的泥坑里,然后他转过头来,静静地看着马车。
少年的衣着朴素而简单,他的手指也冻得有些发白,脸颊在寒风的欺凌下变得发紫,只是他的眼神越发坚毅,好像一块久经风雨不敢其形的顽石。
赶车的马夫没有出言,却是将目光往后一扫,猛然发现一个瘦削的身影。
循着那道目光,方皓也是转过头去,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位衣着褴褛的小乞丐,那乞丐蓬松着头发,漆黑的小脸看不清楚面容,一根木棍被紧紧握在手中,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起来。
方皓记性不错,倒是一眼就认出那乞丐,因为他不久之前还给了那人半个饼。
此地荒郊野岭,所属陵州与禹州交界处,附近也没有城池,倒是山匪盗贼横行,乞儿无数,哪里像是在人间。
半个饼虽不多,可有时能救下一个人的性命,也能害了一个人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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